动,是大家轮流演奏,其他人来品评,以乐会友,文雅得很。我基本上除了埋单的时候是清醒的,其他时候都是听着那些缠缠绵绵的音乐直接呼呼大睡。
会长虽然气愤,但念在我平时为人仗义,在协会里人缘不错,加上孔方兄撑腰,他也就没和我计较许多了。
那天,轮到慕星湖演奏,他弹奏的是古琴。泠泠琴音,自指尖流泻而出。
我竟然没有睡着。
开始一阵轻灵的泛音过后,曲调陡然沉了下去,疏疏落落,孤孤单单。
我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来,那时候我总爱缠着爸爸,央求他给我讲故事,陪我玩芭比娃娃,跟我一起钻到床底下去冒险。
后来,我上了学,他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,越来越忙,父女俩的交流也越来越少,渐渐变成了他只问成绩,我只例行汇报成绩。只有我考得不好,或者捣蛋闯祸的时候,他才会把我叫到身边,劈头盖脸一顿训。
这一次次训斥非但没有让我变乖,反而让我变本加厉,变得越来越顽劣。
寥落的音节中,掺杂了几声略高的颤音,一抹温情,浮上心头。
我回忆起幼年时,那个陪我一起玩一起疯的大朋友,我始终觉得,他才是我的爸爸。后来那个爸爸,他不是真的。
颤音过后,音节渐密,孤独中透着隐隐的期盼和渴望。
我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跟老师对着干,把老师气得七窍生烟,怒而“请家长来喝茶”。
我眼中一阵酸涩,将头埋进臂弯,假装睡了过去,不让任何人看见我流泪的样子。
爸,我只是很想见见你,和你说说话。
一曲毕,掌声雷动,众人纷纷称赞。
我抓起包,低着头,在没人发现我的异样前,快速离开。
我走到大楼的安全通道处,在楼梯上坐了下来,抹了眼泪,拿出手机,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。
接通后,电话那头传来了男人略显疲惫的声音:“怎么啦?又没钱啦?”
我觉得很难受,问:“爸,我是不是每次给你打电话,都是要钱呢?”
电话那头,片刻沉默后,男人笑了一下:“那你这次想干什么呀?”
我笑着说:“爸,这周五我回家去,请你看舞台剧,再请你吃个饭,怎么样?”
男人歉疚地说:“我这周五要去香港开会,下次吧,好不好?”
我轻声说了句:“嗯,那你先忙吧。”
挂断电话后,我再一次泣不成声。
哭了许久,我心里才好受了些,擦干眼泪,站起身,一回头,却见慕星湖紧紧抿着嘴唇,站在安全通道的门口,静静地看着我。
看到我回头,他别过眼,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轻声说:“看到你哭着跑了出去,就跟来看看。”
我觉得有些难为情,我向来以乐天派的形象示人,不情愿给人留下脆弱爱哭的印象,于是解释说:“我今天身体不舒服,所以才会失态。”
他轻轻抿了一下唇,似乎想说什么,却什么也没说。
“他们呢?都走了吗?”我问。
他点了点头。
我走到他旁边,笑着说:“那咱们也走吧。”
回学校的路上,我叽叽喳喳地同他说个不停,他只是听,不曾开过口。
直到回到女生宿舍楼下,我突然想起一件事,惊讶地问:“你不是不住在学生公寓吗?”话一说完,我就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,又紧张又尴尬: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告诉人家,我调查了他吗?
他敛了眸子,没有说话。
我讪讪地笑笑:“那我上楼了,拜拜!”
“黎墨。”
我顿住了脚步,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叫我的名字,我居然有一点点激动。
我回过头,灿烂地一笑:“怎么啦?”
他有片刻怔忡失神,稍纵即逝,神情又恢复了一派波澜不惊的淡然:“那首曲子,是我作给我父亲的。”
我愣了一下,他抬起眸子,凝视着我:“你真的想学琴吗?”
我不想!我才不想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弹琴呢!想想就跟上刑一样!
可是,当我的目光与他认真探究着我的目光交汇时,我瞬间就丧失了冷静思考的能力,痴痴呆呆地点了下头。
他轻声说:“那,这周末来我家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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